清晨。

我非常喜歡清晨天剛亮的時候，我總是坐在我小小的窗口抽一根菸。

很涼爽，街上沒有人，附近的操場有早起的老人在散步，

就像是在窺探什麼一樣，我像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而孤獨的人。

其他的人都像是另一種生物一般存在，是那樣陌生而又遙遠。





當我關了開了整夜的燈，房間頓時黯然了下來，

但其實已經不需要燈了，然後我會去刷牙，因為我準備就寢。

在絕大部分人睡眠的時間，我看了整個晚上的書，

書中提到的死亡令我煞然地害怕。





我想起十三歲那一年為一個女孩吞了七顆的感冒藥。

那並不會死，我現在這麼告訴自己。

但是當下我全身的寒毛豎起的時候，當我的胃翻攪卻使我只吐出空氣的時候，

當我坐在車子後座用力撐起眼皮的時候，我真的以為我要死了。

那時候全然性的害怕終於包覆了我。





至今我都記得我盯著照後鏡中的自己，那眼神就像在看電影一般不真實。

我已經不是我，而就像我看過瀕死的那些角色，失焦又惶恐。

從那之後不管再怎麼難過我都不會再想用死去解決任何問題。







因為如果那時候我一閉眼，我就再也不存在了。

再也沒有明天這種東西。







當我看到書的那一部分，就想到今天看的絕命終結站第二集。

電影把死拍得那麼突然，讓觀眾拍案叫絕，

「虧他們想得到這種死法！」我和小布大叫。

一個角色死了故事繼續發展，我們看到結局，我們轉台或是離開電影院。







那一刻我要是閉上了眼睛，我的人生就到此結束了。

我看不見我母親心碎的樣子，我看不見大家的眼淚，

我不能告訴大家請把我的棺材裡放滿香菸，

我不能繼續唱歌看電影寫文章和畫畫。

我一邊看著書，腦中只要閃過這個念頭就讓我無法繼續閱讀，

因為我渾身顫慄。









我的人生做了些什麼？

我付出了什麼？我得到了什麼？





這三個問題不斷地重複出現在我的腦中，當我們日復一日過日子的時候有誰想到了這些？

我不想要很自私地只是賺大錢炫耀地穿名牌拿筆電，

我不想要因為討厭一隻飛蛾就殺死牠。

我不想要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離開這個世界。

或許就像倪匡說的我們本來就是罪人。

那麼我們就應該好好贖罪。







我總是靠著我的窗口讀書，直到我聽見眾多的鳥鳴告知我早晨的到來。

那提醒了我生命，提醒了我時間，提醒了我真實。









我該睡了。